撰文/陈万青

浩瀚的古代文献中，有关鱼类的记载丰富多彩，其中一些让人兴趣盎然。信手拈来，共享之。

新妇啼——翻车鱼

翻车鱼的样子很奇特，身体圆、短、扁，像个大碟子，无尾鳍，仿佛被削掉了后半段。体背灰褐，腹白。德国人称它是“会游泳的头”。它们生活在热带海洋，主要以水母为食。由于它们爱在海上晒太阳，因此又有人称其为太阳鱼，或浮木。西班牙称之为月鱼，日本人叫它曼波。

为什么叫它翻车鱼呢？在三国时期，翻车鱼亦称镜鱼。《临海异物志》中写道：“镜鱼如镜，形体薄少肉，按闽书，镜鱼眼圆如镜，水上翻转如车，方言云翻车鱼。”明代屠本畯《闽中海错疏》卷中：“镜鱼，眼圆如镜，水上翻转如车，亦名翻车鱼。”《海槎余录•翻车鱼》：“海槎秋晚巡行昌化属邑，俄海洋烟水腾沸。竞往观之，有二大鱼游戏水面，各头下尾上决起烟波中，约长数丈余。离而复合者数回，每一跳跃声震里许。余怪而询于土人，曰此翻车鱼也，间岁一至。此亦交感生育之意耳。”

翻车鱼的特点之一是身上骨多肉少，剥皮后鱼肉约为体重的1/10，但其肉质鲜美，营养价值高。翻车鱼的肠子也很昂贵，台湾有道名菜“妙龙汤”就是以此作为主料，食之既脆又香，令人胃口大开。翻车鱼的鱼肉在烹制后会严重缩水，所以有人会怀疑厨师偷吃。清代孙元衡在《赤嵌集•翻车鱼》诗中云：“泔鱼末学易牙方，软玉销为水碧浆，厨下却怜三月妇，羹汤难与小姑尝。”新娘子刚过门本想露一手，展示一下自己的烹调技术，不曾想本来很大一块翻车鱼肉，烹调后基本都成鱼汤了，鱼肉所剩无几。她怕大家说她偷吃，暗自流泪。故此，翻车鱼又俗称“新妇啼”。

侍女腰带——带鱼

带鱼身体侧扁，延长如带，尾末细如长鞭，体长者可达1.5米，重1千克。带鱼是中上层结群洄游性鱼，分布广，为我国主要经济鱼类。广东俗称牙带、青宗带，福建、浙江称其为白带鱼，山东称刀鱼，另有鞭鱼、柳鞕鱼、牙鱼、裙带鱼、带柳等俗称。

关于带鱼，最早的记载见于《镇海县志》：“（带鱼）无鳞，身带长可四五尺，故名。”明代屠本畯《闽中海错疏》：“带鱼身薄而长，其形如带，锐口尖尾，只一脊骨，而无鲠无鳞，入夜烂然有光，大者长五六尺。”明代谢肇制《五杂组》：“闽有带鱼，长丈余，无鳞而腥，诸鱼中最贱者。献客不以登俎，然中人之家用油沃煎，亦甚馨洁。”带鱼很腥，为鱼之下品，难登大雅之堂，但是普通人家用油炸着吃，还是芳香扑鼻的。《闽产诸鱼》中说：“北风严寒，其来尤盛，一钓则衔尾而升。泉人以大北风为恶，亦曰恶鱼。”泉州人不喜欢北风，而带鱼随北风而来，所以被称作恶鱼。明代胡世安《异鱼赞闰集》：“带鱼，佩带谁遗，皑如曳练，奇其说者，原始仙媛。带鱼生深海中，阔二三寸，长可数尺。色白如银，无鳞刺。骨中有珠者名珠带，小者名带丝，皆因其状似。而或云西王母渡东海，侍女飞瑶腰带，为大风所飘，化此鱼。”带鱼在水中游动时，全身银白，闪闪发亮，身体轻轻摆动，飘飘然如微风中的白色丝带；当它停下来时，头向上，身体呈垂直状态，美丽动人。带鱼吻尖口大，利齿尖牙，性甚凶猛。清代赵学敏《本草纲目拾遗》卷十引《物鉴》云：“带鱼形纤长似带，衔尾而行，渔人取得其一，则连类而起，不可断绝，至盈月溢载，始举刀割断，舍去其余。”带鱼的头尾互相咬在一起。捕捞带鱼时，只要抓到一条带鱼，人们就可以像拉绳子一样把带鱼拖到船上，等鱼装满船舱后，再用刀把鱼切断，就可以满载而归了。俗话说：“带鱼两头红，一连十八条。”